第19章

　　019二牛风波
　　柯钰儿走出堂屋，正好看到林云在院子里摘菜，于是上前帮忙。摘了菜，柯钰儿见柯姨妈一个人在厨房忙碌，就让林云在家帮忙，自己去山下池塘洗菜。
　　她拎着一篮子青菜，还有一些莲藕来到山下的小池塘。
　　池塘边有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圆脸小女孩也在洗菜。见柯钰儿过来，就笑着跟她打招呼。
　　“你是林云表姐吧，我是林丽，林云的好朋友。”
　　柯钰儿也笑着跟她打招呼：“你好，林丽，我叫柯钰儿。”
　　“啊，你也好。”小女孩有点不好意思的笑道：“平时都是林云来洗菜，我们经常碰面的。她还跟我提起你呢。”
　　“哦，我们今天家里有客人，比较忙，所以就我来洗菜。”
　　两人都不太熟悉，所以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聊下去，于是都沉默的各自洗自己的菜。
　　没一会儿，林丽洗完菜，起身对柯钰儿道：“我洗完了，要先回去了。钰姐姐你慢慢洗。”
　　“好的，你慢走。再见！”
　　林丽走后没多久，柯钰儿也洗完了。
　　她拎着菜篮子往回走，刚没走几步，迎面来了个油头粉面的小青年，挑着两只空水桶。
　　看到柯钰儿，吊儿郎当的道：“咦？这位小妹妹我好像没见过啊，你是哪家的？”
　　柯钰儿不理他，继续往前走。
　　“唉，别走啊，问你话呢？”那小青年一甩肩上的水桶想拦住她的去路。
　　眼看那水桶就要撞到自己身上，柯钰儿伸手一挡，谁知那水桶从扁担上滑了下来。
　　那小青年一个重心不稳，往一旁的池塘倒去。
　　“扑通”“扑通”，连人带桶都掉到了水里。
　　“啊！”他在水中一阵挣扎，搅起一片片水花。
　　池塘的水并不深，才没及他的腰，没一会，他就挣扎着站了起来。虽然水很浅，但这深秋的水还是很凉的。
　　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，气急败坏的骂道：“你这个臭丫头，我跟你没完。”
　　说着就怒气冲冲的往上爬。
　　柯钰儿也被眼前这一幕吓蒙了，她也没想到他会掉到水里，这完全是个意外！
　　不过看那人一副气急败坏，要冲上来找她麻烦的架势。她连忙道：
　　“那个，我劝你最好先回家去洗个热水澡，换身衣服先，别感冒了到时候得不偿失。”
　　说完就急忙往家里奔去，身后传来那人的叫骂声，她充耳未闻。
　　“臭丫头，你别跑！臭丫头，这笔帐我算是记住了！哼，迟早要跟你算！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！你等着瞧，我迟早要你好看！”
　　等那小青年骂骂咧咧的爬上岸，柯钰儿早跑得没影了。
　　这小青年是村里林来富的独生爱子，大名林志刚，小名二牛子，村里有名的老油条。
　　他上头本有一个哥哥，幼年夭折，于是本着取个贱名好养活的想法，才给他取了个二牛子的小名。
　　老两口膝下只有这么一根独苗，从小当宝贝一样宠着护着，被养得有些骄纵，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。这长大了之后就管不了，整日里游手好闲，东游西荡。
　　前些天在镇上游荡了几天，这才刚刚回到家，就被老爹赶来挑水。谁曾知竟碰上了柯钰儿，就出了这茬子事。
　　二牛子浑身湿漉漉的回到家，还没忘挑了一担水回来。
　　其母英婶子见他浑身湿漉漉还滴着水，心疼的不得了。
　　“哎呦，我的儿嗳，你这是怎么了？掉水里了？怎么挑个水也这么不小心？这大冷天的。赶紧去把湿衣服换了，洗个热水澡，待会儿我再去熬碗姜汤给你喝。”
　　“哼！都怪那个臭丫头，害我掉进池塘里。”
　　“什么？哪个臭丫头？是她推你下水的吗？”
　　二牛子憋嘴道：“可不是吗？”
　　“是谁家的丫头这么狠心啊？”
　　“不认识，我看她跑上山了，应该是林威家的，但不是林威妹妹，他妹妹我认识。”
　　“听说林威表妹在他家住着，莫不是他家表妹？我看八九不离十。娘现在就找她去。想不到这丫头心眼这么坏，居然把我宝贝儿子推下水，这么冷的天，要是冻出个好歹来，娘跟她没完。”
　　英婶子抬脚就准备往外走，被二牛子喊住。
　　“娘，你还是先准备热水给我洗澡吧。”
　　“哦，对，先洗澡，熬姜汤。娘的饭还只做了一半呢，回头再找她算账去！”
　　这边柯钰儿回到家，也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这事。
　　她拎着菜到厨房，本想帮忙打打下手，但被柯姨妈赶了出来。
　　院子里原本摊晒的柿子都被挂了起来，宽阔了不少。
　　这时伍明修牵着林海从外面进来。
　　“你们几个去哪玩了？”柯钰儿道。
　　“我们在那边山坡玩。”林海奶声奶气的回答，“我刚刚看到有人拦住你的去路，然后你就让他掉到池塘里了。”
　　柯钰儿一愣，笑道：“小表弟，这话可不能乱说。怎么是我让他掉到池塘里了？是他想拿水桶撞我，我一挡，结果他自己重心不稳，掉进池塘。这就叫恶有恶报！知道不？谁叫他要来招惹我呢！”
　　一旁的伍明修看着她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，柯钰儿白了他一眼。
　　伍明修笑容更甚，笑道：“我还真想看看，他要怎么要你好看呢。我可是听见他喊，‘你等着瞧，我迟早要你好看！’”他模仿那人的语调小声喊道。
　　“你这人幸灾乐祸，安的什么心啊？不跟你说了！”柯钰儿少不了又白了他一眼。
　　走向一旁的殷猛，“殷猛，你的伤好多了吧。”
　　殷猛道：“多谢姑娘关心，好多了。”
　　“呵呵，你的功夫一定很不错，对吧。”柯钰儿呵呵笑道，“他要是找我麻烦，你能帮我摆平他吗？”
　　“呃，”殷猛摸了摸头，瞄了一眼伍明修，见他没有什么指示，才道：“那个，应该，问题不大。”
　　柯钰儿见他犹豫，也不抱指望。
　　“算了，兵来将挡，水来土掩！到时候再说。我们进屋去吧。”
　　堂屋里林威和村长正在喝茶聊天，见他们一行人进来，连忙起身打招呼。
　　林威道：“伍公子，这位是我们村长；村长，这位是伍公子，这位是殷公子，他们都是来我们家做客的。”
　　村长瞧着这伍公子气质不凡，衣着讲究，心道：“林威这小子是走了哪门子的狗屎运了，又有贵人上门了。”
　　他笑着拱手道：“伍公子，殷公子，幸会，幸会。”
　　伍明修，殷猛也忙拱手回礼：“幸会，幸会。”
　　林威笑道：“大家坐下聊吧。”
　　几人随即围绕桌子坐了下来，柯钰儿为他们各自倒了一杯茶。
　　村长道：“不知伍公子府上何在？”
　　伍明修道：“我家住永兴县城。”
　　.......
　　一会柯姨妈进来，笑道：“饭好了，我们这就开饭了。”
　　林威道：“好哩，我这就把桌子收拾开来。”
　　家里实在简陋，吃饭喝茶都用一张桌子。几人一起动手，收拾茶水，把桌子腾开来。
　　林云，柯姨妈各自端了菜上来了，柯钰儿则摆起了碗筷。
　　不一会功夫，桌子上摆满的菜肴，香气扑鼻而来。有红烧肉，香煎鱼，排骨莲藕汤，煎豆腐，两盘青菜.....林威还买了一坛酒回来。
　　林威帮每个男人们都倒了一杯酒，举杯道：“承蒙各位不弃，愿屈身来我这陋室一聚，我敬各位一杯。”
　　“干杯。”......
　　一顿饭下来宾主尽欢。
　　村长都有点微醺了，于是由林威搀扶着送他回家。
　　柯钰儿帮柯姨妈收收捡捡之后，正准备回房休息。
　　忽然听见院外传来一个女人刺耳的叫骂声：“林威家的那个表妹在哪里？给我出来！有娘生没娘养的臭丫头，居然跑到我们林家村来撒野！”
　　大家闻声出来一看，原来是那二牛子的娘，英婶子，正叉腰站在他家门口叫骂。
　　柯姨妈连忙上前，没好气的道：“我说英婶子，你这是怎么啦？有话好好说。”
　　英婶子没好气的道：“没你什么事！你家那外甥女在哪里？她把我家二牛子推下水，这么冷天的，可把他给冻得不轻。跟你说，叫她出来，我跟她没完。”
　　柯钰儿上前道：“这位婶子，你儿子说是我推他下水的吗？你最好先弄清楚，是他挡住我的去路，又要拿水桶来撞我在先。我只是要避开他，挡了一下水桶，结果他自己重心不稳，掉到水里去了。”
　　“还说不是你！你不拉他水桶，他怎么会掉到水里呢？”
　　“难不成有人拿水桶来撞你，你让他撞？”
　　这英婶子一下子瞪目结舌，才愣了一下，又发起狠来。
　　“你这个贱丫头，牙尖嘴利，还敢耍赖，看我不收拾你！”
　　她冲上来就要打柯钰儿。
　　这么多人在跟前，哪还能让她打到？
　　这不，还没挨着边呢，就被一旁的柯姨妈，伍明修一人拎着一支胳膊给驾开了。
　　她气急败坏的跳着叫道：“你们人多欺负我老婆子是不是？我不活了啊！”
　　她捶胸顿足，往那地上一坐，两手拼命拍打着地板，一顿乱七八糟的叫骂，不堪入耳。
　　柯钰儿哪见过这样的情形，瞪目结舌，她这是惹了什么人啊？
　　简直是？疯婆子！她想不出用什么词形容了，泼妇骂街？
　　对，就是泼妇骂街！
　　柯钰儿真是又好气又好笑！
　　耳朵自动闭塞，就让她发疯好了！难不成被疯狗咬了，她还能咬回去不成！
　　柯姨妈面对这种情形也束手无策。
　　“英婶子，你说你这是干什么啊？多大点事，就闹成这样，要死要活的！你自家儿子是什么德行，你不知道啊？村里人哪个不知，哪个不晓。我们钰儿可是好姑娘，他要是不来招惹她，又怎么会出这档子事！难不成你家闺女被人欺负，就该让人欺负不成？”
　　柯钰儿听了柯姨妈的一番维护的话，觉得心里暖暖的。
　　伍明修道：“要不然去找村长来评评理。你那儿子拦路挑衅在先，我们可是很多双眼睛目睹的。”
　　正在这时，林来富带着二牛子从外面急急赶来。
　　看见英婶子正坐在地上叫骂，顿时羞愧难当，“哎呦，你这个疯婆子，跑到这儿来发什么疯？还不快点起来！”
　　二牛子上前扶了英婶子站起来。
　　英婶子本来见自己老头、儿子都来了，觉得有了撑腰的，底气又足了几分。
　　可谁知却不是来帮忙的，反而是要制止她，这叫她脸往哪阁！
　　“我，他们......”
　　她话还没出口，就被林来富一声喝斥给压了下去。
　　“我什么我，还不快回去，在这儿给我丢人现眼！”
　　他转身对众人一拱手道：“各位实在对不住了！都是我那不成器的儿子惹的祸，我回去好好教训他。打扰了！”
　　说罢，领着那二人就回去了。
　　大家面面相觑，这到底怎么回事啊？
　　柯姨妈直接问柯钰儿，她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。
　　柯姨妈道：“这件事情你没有错，那二牛子是村里有名的泼皮无赖。她那娘又是出了名的护短，甭管对错，都说是别人的错，自己儿子对。要不然那二牛子怎么会被惯的无法无天，村里大部分人都吃过她的亏。她要是再敢上门，我定叫她吃不了兜着走！放心吧，姨妈为你做主了。”
　　柯钰儿听得柯姨妈这一番话，突然感觉眼睛涩涩的，鼻子发堵。
　　“嗯，谢谢姨妈！”
　　再说这英婶子，一路愤愤，心不甘情不愿的被林来富领回去，一路上不停在那抱怨。
　　“你儿子被人欺负了，你还不让我去讨回公道，还要跑来说我，你说这是何道理？啊？你说呀？你不帮自己人不说，还要训我，有你这样当爹的吗？”
　　林来富黑着一张脸道：“回去再说，这大路上的也不怕人笑话！”
　　这儿子从小调皮，媳妇又是个护短的，动不动为一点小事就跟人闹。从小到大，不知道给他惹了多少麻烦事，这村里的人都快被她得罪光了。
　　唉，可她也是爱孩子啊，他也不能对她太过责怪。
　　他狠狠瞪了一眼二牛子，祸从他起，人家女孩好好的怎么会推他下水？不用说也知道怎么回事了。
　　唉，都怪他们太纵着他了！
　　二牛子连忙低下头做老实状，摆好一副乖巧听训的模样。
　　他对这样的事早已见怪不怪，成老油条了。顶多就训几句，左耳朵进右耳朵出，要不了多久就没事人一样了，爱干嘛干嘛。
　　然而这次，他没有等来老爹的教训声，只听到一声又一声叹息。
　　“唉！”
　　回到家，林来富语重心长的对二牛子道：“二牛子啊，爹娘都老了，护不了你多久了，也依靠不了多长久了。你以后的生活要靠自己，不能再向从前那般胡混了。这村里人关系要搞好，别把人都得罪了，到时候你还怎么在这里呆得下去？
　　我听说林威家买了不少地要开荒，你到时候也去帮忙，也可以挣点零花钱。以后要花钱，自己想法子去挣，我不会再给你钱花了。”
　　他今天可是看到官府来人测量荒地，打听到林威家买了百来亩地，那以后就是大地主啊，得罪不起。
　　不光如此，还要搞好关系才对。这对儿子将来有好处。
　　他们都老了，依靠不了多久了，以后的日子得靠他自己，现在就是个放手的机会。
　　他又对英婶子严厉道：“你也不许给，知道吗？”
　　这娘俩一个模样，面上听着，可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。
　　林来富不觉气打一处来，大喝一声：“都听到没有！这事就这么定了，你要是再敢给他半个子，我就休了你！连你儿子一同赶出门，一起讨饭去！”
　　说罢气冲冲的走了。
　　英婶被这一吼，半天没有回过神来。
　　愣了一晌才道：“儿子，这回你爹是真发狠了哩！不过你爹说的也对，我们都老了，依靠不了多久了。你不能再混日子了，要不然哪天我们去了，你可怎么办啊？”
　　说着不由眼圈也红了，声音也哽咽起来。
　　“你这回就听你老爹的罢。”
　　二牛子道：“可我这刚把人给得罪了，他们还要不要我去帮忙啊？”
　　英婶子也皱眉，“这个，你让你爹说去，这不是他提出来的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