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

　　富康花园。
　　孟宇将车停在小区内的停车位上，静静地盯着车窗外，神情是紧张中带着期待，像是在等待着什么。
　　泰国回来之后，孟宇趁着开学之前的空档期，拿了驾照买了车，也幸亏如此，他此时才能如此隐蔽地在暗处观察赵茹。
　　在经历了一天的踌躇之后，孟宇还是照着罗馨在照片背面留下的地址寻了过来。
　　经过几天蹲点的观察总结，孟宇已经大致掌握住了赵茹她们的出行作息规律。
　　赵茹如今是和陈欣然同住在一起的，陈欣然成了上班族，每日早出晚归，而赵茹则不同，她每天只出两次门，一次是上午出门买菜，一次是晚饭后出门遛弯，其他时间除了取快递，几乎不出门。
　　她这种精准的作息，也使得孟宇轻松不少，能够每天掐着点过来看着赵茹出门遛弯。
　　十几分钟后，孟宇一直关注着的那栋楼，两个素装少妇正缓缓走出来，从孟宇的车外经过。
　　灯光昏黄，加上孟宇有意隐藏，所以两个少妇并没有发现边上停着的车内，还坐着一个活人。
　　车窗外，两个女人正相持而行，她们都没有化太浓的妆，穿着也很素净。
　　怀孕后的赵茹变化比较大，整个人都胖了半圈，更显富态，虽然怀孕后的她衣服都比较宽松，但孟宇还是能看出来，她那更加丰腴肥大的乳房和美臀，本就丰腴得身子，此时就像是熟透了的水蜜桃，诱人多汁。
　　陈欣然外在倒是变化较小，但是气质变化却十分明显，以前是青春朝气十足，现在神色间多了四五分清冷，这几份清冷配上她天生的冷白皮，让她生出几分冷艳。
　　孟宇眼神温柔地一直盯着两人，当她们越过车门时，孟宇扭转过身子看着她们的背影，直到她们消失在转角。
　　这已经是第四天了，他仍然没有想好该在什么样的场景，以什么样的姿态出现在她们面前。
　　他们之间的关系太复杂，太乱了，他只能静下心来，等待一个合适的出场机会。
　　就在孟宇安静地坐在车里，等她们遛完弯回头，再看一眼的时候，他的电话突然响了。
　　“喂？什么事？”
　　孟宇心中奇怪，这个周琴能力蛮强的，这两天都是她带着新生了解大学里的风景和规章制度，基本没有烦过他，如今大晚上的打电话过来干嘛？
　　“什么？许灵不见了？”
　　“你们先找，我这就过来？”
　　电话里，周琴告诉孟宇，他们班一个女生因为跟舍友有矛盾，不知道跑哪儿去了，让孟宇回去看看。
　　女学生不见了，这可是大事，孟宇自然不敢怠慢，他也等不得陈欣然她们回程了，当即启动车子，准备回学校。
　　车子往小区门口开，孟宇很快就见到了挺着个大肚子的赵茹，但他没有丝毫停留，而是疾驰而去。
　　“怎么了？欣然？”
　　赵茹看到陈欣然突然停下来盯着前面的汽车发呆，忍不住开口问道。
　　只见陈欣然眉头轻皱，费劲地回忆着什么。
　　是他吗？
　　刚才孟宇的汽车跟她们擦肩而过，那时陈欣然正好扭头跟赵茹说话，透过车内微薄的灯光，她隐约看见了车内驾驶员的脸，可车毕竟是在行驶中，虽然小区中速度不快，可她终究只是浮光掠影看了一眼，并不十分肯定。
　　“没什么。”
　　陈欣然看赵茹关切地看着自己，自然不会将没有确定的事情说出来，便扯开话题道：“茹姐，明天我请假陪你去产检吧！”
　　“不用，你们设计室现在工作那么忙，我自己又不是照顾不好自己！”
　　“我不是担心你嘛！”
　　“有什么好担心的，又没到预产期，羊水随时会破的时候，不碍事的。”
　　陈欣然见状，也没有再劝，她的设计室刚开张，确实有许多事情要处理，“好吧，那你自己万事小心。”
　　赵茹见陈欣然眼神里还满是不放心，有些无奈地道：“知道啦！”
　　明明陈欣然比自己还小，怎么说话老把自己当成小孩子呢！
　　无奈的同时，赵茹心中又十分温暖，赵茹自己是个没什么主见的人，泰国回来，发现自己怀孕之后，她第一个找的就是陈欣然。
　　在跟陈欣然一块去医院确认之后，她觉得留下孩子，这应该是她为数不多，最为主动的时候了，但当时的她根本没有想好，留下孩子会有怎么的后果。
　　之后的一切都是陈欣然在帮着她出谋划策，从离婚到回郑州租房，到一次又一次的产检，这些都是陈欣然帮着自己安排的。
　　就算自己的父母，赵茹都没有向他们透露自己回郑州的事情，离婚怀孕就更不用提了。
　　所以这些时日，陈欣然才是她心中唯一的温暖，要是没有她，赵茹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到现在。
　　……
　　孟宇的驾照才拿到没多久，还属于新手上路阶段，所以他平常开车害怕出事故都比较慢。
　　但他今天却一改常态，油门都想要踩到底了，一直徘徊在超速的边缘。
　　没办法，女学生这个点不见了，这可不是件小事，一个不好就会弄上热搜新闻，成为社会新闻的。
　　亏他这两天还夸这帮学生蛮让自己省心的呢！
　　许灵这个孩子，孟宇是知道的。
　　大山中走出来的孩子，衣着打扮都比较质朴，在这些学生中还算比较显眼的。
　　开学到现在，孟宇见过还几次，但每次她都腼腆地低着头，锅盖似的厚刘海遮住了额头和眼睛，只给人看到她光洁的下巴，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内向害羞。
　　这种性格的孩子，转进牛角尖想不开的话，还是特别可怕的，她们内向敏感，将所有事情都埋在心底，不和别人分享，等到某一件事情过不去的时候，她们就会将以往不好的回忆全部翻出来，自怨自艾，做出些比较极端的事情。
　　希望许灵不会这样！
　　“喂？周琴吗？情况怎么样了？”
　　刚一到学校门口，孟宇又接到了周琴的电话。
　　“孟老师，人找到了，但她现在不肯回去，怎么劝都不听。”
　　“没事，我已经到学校了，你们现在在哪儿？”
　　“宿舍关门，我就先回宿舍了，现在她在操场，你们班楚蔓在陪着。”
　　“恩，好，辛苦你了！”
　　挂下电话，孟宇就直接往操场开，一刻不停。
　　虽然确认了许灵还在校内，可快十一点了，两个女生在操场可不怎么安全，毕竟学校里除了学生、教职人员外，还有一个施工队呢。
　　也是因为太晚，学校路上几乎没有人，所以孟宇的车速也是丝毫不减，没几分钟就到了操场，他将车停在篮球场边上后，就开始寻找起人来。
　　夜雾笼罩着空旷的操场，清冷孤寂，也大大制约了孟宇的可视范围。
　　孟宇花了许久，才看到远处跑道边上坐着的两个女生。
　　孟宇快步跑到她们身前，看着蹲坐在橡胶跑道边，双腿弯曲，整个脸完全埋进腿里的女孩，孟宇心中无奈，但也长出了一口气，放松了下俩。
　　人没事就好！
　　许灵趴着头，没看到孟宇，与她并排而坐的楚蔓却是已经发现了孟宇。
　　“孟老师！”
　　说着，楚蔓就想起身，但因为长时间坐着的缘故，双腿发麻，刚蹲起一个身位，整个人就踉踉跄跄地左摇右晃，要往后面倒。
　　孟宇见她的双手本能地在自己面前挥舞，想要抓住一个倚靠物不让自己掉下去，也是下意识地伸出手，一把抓住楚蔓的手腕，然后用力将她整个人拎了起来。
　　楚蔓看着前凸后翘，身材丰腴动人，可实际体重却很轻，这就导致孟宇用力大了一些，不止让她站了起来，还让她往前踉跄几步，撞到自己胸膛才止住。
　　温香软玉入怀，孟宇甚至能感受到胸口两处绵柔的触感，这让他有些不好意思，微微脸红，毕竟自己只是本能地想帮忙而已，现在搞得像是自己在占学生便宜一样。
　　相比孟宇，楚蔓从容的多，她撩了撩额前的长发，淡定地后撤两步，道：“谢谢老师”
　　孟宇摸了摸鼻子，回道：“没事！”
　　但他还是感觉心虚，不自然地撇开目光，看向许灵。
　　许灵在听到楚蔓的一声老师后，身子一震，也跟着抬头起身，不过她的状态要比楚蔓好很多，起的很稳当，没用孟宇帮忙。
　　孟宇这时也开始打量起眼前这个让自己急急忙忙跑过来的罪魁祸首。
　　与其他女大学生的青春靓丽不同，许灵整个人都显得灰扑扑的，有些老土，大夏天的都穿着显大的长裤长袖，说不起眼吧，又有些突兀。
　　昏暗的灯光，加上许灵自身厚重的刘海遮掩与她故意的低头，孟宇除了能看到她白皙光洁的下巴，再看不到其他，也无从分析她此时的情绪。
　　孟宇突然想起来，开学到现在，他见到许灵时，对方都是这样，害羞地低头，导致他到现在都没完完整整见过对方地脸。
　　“老师好！”
　　就在他斟酌该怎么开口，才能既解决问题，又能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生气的时候，许灵突然主动开口了。
　　这是孟宇第一次单独听许灵说话，普通话并不标准，带着一股川味，但声音却清脆空灵，宛如丛林中的百灵鸟。
　　听出来许灵的声音里并没有哭腔，孟宇这才放心下来，他最不擅长的就是哄女生，现在没哭说明情绪并没有到那一步。
　　“怎么了？”
　　孟宇轻声说话，尽量让自己表现得温柔和善一些。
　　看着辅导员直视着自己，许灵表现得有些慌张，动了动嘴：“老师，我……我……”
　　几次开口，最后都没能说出利索的话来。
　　楚蔓见许灵这样，开口道：“没什么，就是许灵心情不好，我陪她出来转转！”
　　听着与自己了解的情况相反的回答，孟宇没有立马质疑，而是静静地看着许灵。
　　听了楚蔓的话，许灵自己也是十分惊讶，一脸茫然地盯着对方，直到察觉到辅导员正看着自己时，才反应过来。
　　“不是……"
　　许灵刚说话，就被楚蔓踢了一脚，这才让她暂时停住解释，而楚蔓也乘势插嘴道：“孟老师，这么晚了宿舍回不去，能送我们到学校附近的酒店吗？”
　　相比于开解许灵，孟宇更在乎的还是两个女学生的安全，在看到她们没事的时候，他心中的焦虑已经消了大半，所以也没有在意楚蔓的小动作，这个点确实不是解决问题的时候，具体详情还是明天再问问周琴吧。
　　“就你们两个女生啊？”
　　听到孟宇惊讶的话，楚蔓没好气地道：“不然呢，老师也要跟我们一块吗？”
　　“没有没有，我不是这个意思！”
　　看着孟宇局促慌乱，楚蔓心中一阵痛快，一报班级见面会之仇。
　　“你们两个小姑娘住外面太危险了，我还是送你们回宿舍吧。”
　　“我们那个阿姨很难说话的，而且许灵现在的情况也不适合回宿舍。”
　　说完，楚蔓又点了一下许灵的膝盖：“小灵儿，你说是吧？”
　　许灵过四五秒才反应过来，才配合楚蔓道：“嗯～”
　　她的声音中带着十足的心虚，但孟宇并没有追究，寝室内才闹完矛盾，现在回去估计也不好收场，但让她们两个女生去宾馆吧，好像也不行。
　　孟宇左右衡量，最后还是开口道：“宾馆就算了，太危险，还是去我那边吧。”
　　这次为了不给楚蔓抓到话柄，孟宇飞快地指了指操场东边，解释道：“就是那边的教师公寓，我那儿正好空了一间！”
　　学校里的教师公寓还算敞亮，六十多平，两室一厅，虽然资源有限，但孟宇还是分到了一套的。
　　当然，其中花了多少功夫，就只有孟宇自己知道了。
　　“那行！”
　　听了孟宇的话，楚蔓答应的爽快，许灵却有些忸怩，但一想到是自己的任性才让楚蔓错过回宿舍的时间的，倒也不好意思拒绝。
　　其实楚蔓不想回宿舍，不单单是门禁以及许灵的原因，还有部分原因是因为学生宿舍里没有空调，这让她难受了好几天，才想着趁这个机会索性出去享受一下空调的清凉。
　　所以她对去不去宾馆倒是无所谓，反而对教师公寓比较好奇。
　　她是丝毫不担心孟宇的，且不说这里是学校，对方是老师，就是这两天相处下俩，她也不觉得孟宇是什么坏人。
　　最后许灵还是在楚蔓的裹挟下，上了孟宇的车。
　　楚蔓比较轻松随性，一上车就瘫坐在后排，而许灵则完全不同，显得十分拘谨，上车之前拍了十几秒身子，确保自己身上没有灰尘才上车，上车后更是像个木偶一样端坐在车椅上，屁股与座椅只有一小块接触。
　　孟宇从后视镜看到之后，忍不住说道：“许灵啊，我车没那么金贵的，不用这么拘束。”
　　“好的，孟老师！”
　　虽然嘴上答应的漂亮，但许灵实际却一动不动，半点没有更换姿势的意思。
　　最后还是一旁的楚蔓怪笑着道：“来，小灵儿，到姐姐怀里来！”
　　说着就搂住许灵的腰，抱着她一块靠到背垫上，许灵想要挣扎却被楚蔓死死制住，最后只得偃旗息鼓，乖乖靠在她怀里。
　　夜幕中，孟宇驾着车，驶向自己的公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