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82章 让我们红尘作伴
北宋大丈夫 by 迪巴拉爵士
2019-3-23 08:52
苏轼和苏辙兄弟俩实际上都有官身,只是此次在家守孝结束归来后,苏洵却让他们婉拒了朝中所授官职,一心准备明年的制科考试。
制科是有目的性的考试,录取的人数寥寥无几,只是为了某个方向的人才而设。
制科的难度并不低,再许多层面上来说,想考好比殿试还难。
但苏洵对自己的两个儿子有信心。
他们父子三人原先是在怀远驿借住,可怀远驿是朝中接待外国使者的地方,住久了难免不方便。
而且他们父子在汴梁耗费不小,若是坐吃山空下去,怕是等不到制科开考就要上街乞讨了。
苏洵年过五旬,自然不会去考制科,所以爱才的欧阳修出手,给他谋了一个试校书郎的官位。
有了工作就有了俸禄,他们父子才在这里租了房子。
房子就租了两间,苏洵一间,还兼着小厨房的作用;苏轼两兄弟一间,抵足而眠。
未来的苏仙此刻窘迫的就像是难民,而且还在床上打滚惨叫。
沈安起身,定定的看着惨叫中的苏轼。
“痛苦只是一种假象……人的肉体能承受更大的痛苦,只是紧张让我们觉着那些痛苦都是煎熬,无法忍受的煎熬。还有恐惧,你在恐惧什么?”
苏轼的惨叫声渐渐低沉下去。
苏辙扶着他,目瞪口呆的看着沈安。
苏洵经历了丧妻之痛,所以把这些话听了进去,神色微微肃穆。
“莫要恐惧,安静下来……人最大的痛苦来自于大脑,来自于情绪。肉体的痛苦只是表象,你在担忧自己的未来……可你还年少,你在担心什么?”
沈安的面色渐渐平静,看着有些莫测高深:“不要想着成为某个领域的第一人,那会很累,你该看着窗外的秋色,想着那些诗词……你该喝着酒,畅饮高歌,你将被世人敬仰,可在此之前,你该放弃名利心,这样会让你轻松,会让你忘却烦恼……”
“忘掉那些踌躇满志吧,放轻松,你现在已经被忧虑给填满了,你需要放空……”
沈安看着神色渐渐平静的苏轼,低声道:“桌子上有一只茶杯,某的手中有个茶壶,某在倒水……可茶杯里却满了,某倒的茶水只能漫出来……你,就是那只被填满的茶杯。放空自己,放轻松,看看这个世界,生机勃勃,有许多你未曾察觉到的美好……”
“可你却在焦虑着,对这些美好视而不见。你的脑子里全是焦虑,再也容不下半点外来的事物。放空它,把你脑子里的那些焦虑和担忧抛掉……你会发现自己……无限可能……”
在见到苏轼的第一眼时,沈安就确定此人身处焦虑之中。
他能焦虑什么?
苏洵破釜沉舟的让他们拒绝了朝中的安排,若是制科考不好的话,仅凭着苏洵的试校书郎职位是养不活他们父子三人的。
再回头求人安排去处,那种羞辱苏轼无法接受。
他有才!
欧阳修说要为他让路。
可母亲去了,让他的情绪低沉,进而成了犹豫,慢慢变成焦虑……
这是个缓慢的变化,若是不加干涉,这人就会变得偏激,直至被生活打击的满头包,才会渐渐反省自己,找到自己的毛病,并去修改它。
苏轼的双目闭上,面色渐渐平和,竟然就这么睡了过去。
苏辙伸手在他的鼻下试了试呼吸,然后一脸见鬼的表情看着沈安。
你这是什么术法?
你把我哥怎么了?
苏洵也是懵逼脸,生活常识告诉他,当一个人遭遇剧痛时,不可能安然入睡。
可他的儿子就这么睡了过去,就像是被人下了药。
他怔怔的看着沈安,心想这位传闻中的名医弟子竟然不用药,而是一番话后让人安然入睡。
但那些话说的确实是好啊!
一个人被旧有的见识和情绪装满了,世间的一切都再也无法接受,这个人也就僵化了。
抛掉那些旧观念和旧情绪,把整个人放空,然后就会觉得好奇。
重新对整个世界有了好奇心。
苏洵都五十多了,可按照沈安刚才的话一转念,竟然发现自己轻松了许多。
这人……高人啊!
蜀中多有奇人异士,可在苏洵看来,那些奇人异士都比不过沈安。
邙山隐士的传人。
邙山隐士……
苏洵不禁念了声佛号,“南无阿弥陀佛。”
沈安面色疲惫的坐了下来,对苏辙说道:“放他躺下。”
苏轼就此沉睡,沈安交代道:“去烧水吧。”
“烧多少?”
“多烧些。”
……
第一次进京是为了科举。
那时的苏轼踌躇满志,觉得自己定然能让世人震惊。
他做到了。
大宋文宗欧阳修对他赞赏有加,说是要为他让路。
可母亲的离去让他黯然神伤,接着就是居丧。
再次进京是意料中事,可他的情绪却无法提起来,觉得没精神。
渐渐的他觉得多了烦躁,每日不安。
这样的日子很不舒服,但他还得要苦读,写文章,然后把这些文章存起来,到时候交给宰辅,作为参加制科的资格认证。
这样的日子很煎熬,他一天都不愿意再过下去了。
睡觉最舒服,无忧无虑……
这一觉他睡的很舒服,再次睁开眼睛时,竟然发现小腹不痛了。
“某好了吗?”
“没有。”
一张桌子摆开,沈安和苏洵相对而饮。
桌子上是三道下酒菜,都不贵。而酒水也是普通,但沈安和苏洵却吃的很是惬意。
两人刚才一番谈话后,都觉得对方不错,于是渐渐有些忘年交的意思。
苏洵见他醒了,就仰头喝了酒,说道:“多亏了安北救你,可好了吗?”
竟然改口叫安北了?
苏轼说道:“好像是……好了。”
“还早着呢!”
沈安指着边上的水壶说道:“把那壶水喝了。”
苏轼正好觉得口渴,就下床喝水。
他喝了不少,可沈安却嫌弃不够,“再喝。”
苏轼喝的肚子滚圆,水嗝打了好几个,然后问道:“这是为何?”
“这是治病。”
沈安特淡定的道:“准备一下吧,出门去。”
“去哪?”
“反正不是西天。”
沈安起身道:“苏公,我等这便去了。”
苏洵笑道:“如此就麻烦安北了。”
苏轼不知道自己睡着之后发生了些什么,能让自家老爹压根就不在意的把自己丢给了沈安。
他跟着沈安出去,却见院子里多了两个大汉。
“郎君。”
陈洛和姚链拱手行礼,沈安问道:“车准备好了吗?”
“好了。”
那就走吧。
出了大门,外面是一辆大车,却很是奢侈的用了战马来拉车。
咿律律!
那匹死马一直渴望拉车而不得,今日终于得了机会,一直在外面等待。
此刻见沈安出来,它知道属于自己的时刻终于来了。
“出城!”
马车缓缓出城,然后来到了一段不怎么平的土路上。
前方渺无人烟,只有稀稀拉拉的树木,一只大鸟在树上孤独的鸣叫着,叫声沉郁。
这是要去哪?
苏轼觉得不对劲,就问道:“这是……去哪?”
沈安没回答这个问题,而是抓紧了边上,说道:“抓紧了。”
“为何?”
苏轼才将说话,姚链就吆喝一声,不等他来个响鞭,那马就一声长嘶,大车渐渐开始加速。
终于得了狂奔的权利,战马开始撒欢了。
大车颠簸的人都坐不稳,苏轼面无人色的抓住了边上,颤声问道:“这是要去哪里?”
你要谋财害命吗?
初出茅庐的苏仙有些懵了。
马车不断加速,马车上的三人都在车上蹦着,身体渐渐被颠簸的发酸。
这条路平时就是牛车缓缓的走,跑快的话太颠簸,没人受得了。
沈安开始放声高歌:“让我们红尘作伴……”
苏轼先前在家里喝了一肚子的水,此刻渐渐有了尿意。
“不行了。”
他不知道沈安想干什么。
谋财害命?
连他都知道沈安不差钱。
害人的话,沈安和他无冤无仇,而且他老爹也挺放心他出门的,所以不是。
那是为了什么?
膀胱在膨胀,苏轼终于受不了了,喊道:“要小解!”
“忍住!”
沈安也受不了了,但却为了疗效在强撑着。
“要憋不住了!”
马车终于停住了,意犹未尽的战马在打着响鼻,不屑的瞥了苏轼一眼。
苏轼已经无法跳车了,他缓缓探出脚,结果一脚落空,人就站了下去。
满胀的膀胱被颠簸了这么一下,让苏轼不禁痛呼一声。
“爽!”
沈安已经在边上撒尿了,边撒边遗憾的道:“竟然没有结石?”
苏轼走到一棵树下,缓缓宽衣解带,然后也顾不得害羞,开始撒尿。
“嗷……”
他只觉得小腹下一阵剧痛传来,痛不可当。
尿液没出来,被憋了回去,这是双重痛苦。
“撒出去!”
沈安知道这种痛苦,“扶着树干,赶紧,趁机把石头排出来!”
苏轼满头大汗的问道:“为何?”
沈安漫不经心的道:“这就是治病,撒吧。”
这竟然是治病?
苏轼欲哭无泪的扶着树干,然后憋一下撒一下,痛苦从未中断。
“嗷……”
这呻*吟实在是让人无语。
沈安摇摇头走开了。
苏轼渐渐开始用力,痛苦不断袭来,当撒尿的过程突然轻松时,疼痛也悄然而去。
“好了?”
他不敢相信的低头看着自己的家伙事。
“别吹风了,比某的小。”
沈安的话让苏轼马上就反驳道:“不不不,眼见为实。”
没有男人会在这方面认输。
沈安冷笑道:“某怕你自卑,赶紧收了,咱们回去。明天还得来一次。”
“什么?”
苏轼想起刚才的痛苦,不禁苦笑道:“难道还没好吗?”
“不知道你有多少石头,今日忘了带夜壶,从现在开始,你撒尿就用夜壶,每一次都检查有没有石头。”
任你以后再是万民崇拜的苏仙,哥现在让你去尿液里找石头你就得去。
……
苏轼:某尿路结石好可怜……
爵士:哥慢性胃炎加十二指肠溃疡……谁特么比哥更可怜?!哥就问一句,还有谁?!
苏轼每日都去城外排石,而沈安没尿出石头,却不肯再陪他受那颠簸之苦,就去了城外的小庄子里。
庄子里的人已经不认得他了,等管事出来相迎时,才惶然叫郎君。
“都各自去吧。”
沈安温言抚慰了一番佃户,然后去了邙山军的驻地。
“……当年哥哥玩女人的时候,你还在喝奶呢!哈哈哈哈!”
“胡说,上次那个女人你就没玩……”
“特么的!那个女人和春哥好上了,后来又看上了宝玉……朝三暮四,某不稀罕!”
“什么不稀罕,是你给钱不够爽快,那女人要赚钱的,自然不肯和你好……呃!郎君!”
一群兵痞坐在地上晒太阳,看着仿佛是没有骨头。
“郎君来了!”
一群人霍然起身,然后站直了,大声喊道:“见过郎君!”
沈安皱眉看着他们,说道:“这是闲的,春哥!”
黄春近前,“郎君请吩咐。”
“可有人想回家?”
他的目光扫过这些乡兵,黄春摇头道:“郎君放心,好马不配二鞍,好汉不侍二主。若是谁想背主,小人宰了他。”
沈安微微点头,说道:“把你等丢在这里这么些时日,主要是考验,看看你们的意志是否坚定。如今看来还好,宝玉。”
严宝玉近前,沈安说道:“那些武技你可练熟了?”
严宝玉点头道:“各种搏杀,一招制敌,潜伏哨探,攀爬山峰屋宇……小人已经独自练熟了。”
沈安说道:“辛苦了。从今日起就教授给他们。”
沈安总结了些以后的精兵观点,然后把观点教授给严宝玉,让他自己去摸索,如今看来算是小成了。
那些看似非人类的手段很厉害,但沈安却是不行的,只能指望严宝玉自己去摸索和领悟。
随后他就见识了一番。
攀爬屋宇无需工具,随处都可借力,双手抓住凸出物,身体飞快的上去,然后一翻身就消失在里面。
一对二,严宝玉没有什么花招,一个照面就撂倒了对手,若非是收手,这两人多半要成为残废。
这就是一招制敌。
……
“痛啊!”
荒野里,苏轼在撒尿,痛不欲生。
一个老汉赶着牛车来了,苏轼想停却停不下来,痛的浑身打颤。
“看你斯斯文文的,竟然是个败类,不要脸!”
当着男人的面撒尿怎么了?
苏轼觉得老汉过分了,就说道:“老丈这话不讲理……”
“翁翁,好了没?”
一个女娃的声音传来,羞得苏轼蹲了下去,用衣袖遮住了自己的脸。
两天后,他连续三泡尿都正常,不禁欢喜的仰天长啸。
马车缓缓回去,最后驶入了庄子里。
“安北,多谢了。”
沈安在看着两个军士搏斗。
他们穿着护具,招招不离要害,杀气腾腾的让人心惊。
苏轼见了不禁打个寒颤,问道:“这是什么?”
“你好了?”
沈安回身笑道:“感觉如何?”
苏轼拱手道:“从未这般轻松过,多谢安北。”
只有经历过了那种剧痛之后,才知道轻松是什么意思。
沈安和他一起出去,随口说道:“刚才看到的别说出去。”
苏轼一怔,“你这是想……死士?”
你在培养死士?
他竟然敢直接说出这个词来,让沈安也有些刮目相看。
这是很见交情的话。
“这是邙山军。”沈安觉得这厮真的有讨打的天赋,比王雱还讨打。
苏轼讶然:“某也听说过你文武双全的名声,以前还不以为然,今日一见……果然如此。”
他身体一好,人也精神多了,上下打量着沈安,赞道:“你这是怎么生的?某十六岁时可没这等本事。”
沈安淡淡的道:“某是天才!”
苏轼捧腹大笑道:“你昨日连方向都认错了,天才……你是想笑死某吗?哈哈哈哈!”
这厮的刻薄怎么像是王雱呢?
沈安被他讥讽的想打人,就问道:“听闻你当着女人撒尿?”
“别说了!那是女娃。”
苏轼满面涨红的认输了:“某也有孩子,万万不会如此,只是那时痛的厉害……”
“痛的厉害就能肆意而为?”
“某错了。”
“不过安北你……方才某看到你在盯着边上的女人看。”
“胡说!”
“你在看着那女人的胸脯,嘿嘿,某的眼睛可不会出错……”
“你不看她的胸脯怎么知道某在看她的胸脯……咦!你竟然会诱导……”
“任你说什么天才,在苏某的面前都得原形毕露,哈哈哈哈!”
不过是几日,苏轼和沈安就成了损友,好的不行。
当苏轼见到沈安的那几个小伙伴时,就切磋了一下。
诗词苏轼第一,没法比,连王雱都服气。
赵仲鍼低声道:“文的不行,咱们来武的吧。”
王雱摇头道:“他壮实。”
赵仲鍼看了苏轼一眼,说道:“那就……用杂学来收拾他!”
苏轼在和沈安说话,隐隐约约的那股嘚瑟味道让沈安很是不爽。
“……他们的诗词文章有些造诣,只是还得要多加练习……不过最终却是要看天赋……”
这话就臭屁的不行,意思是我苏轼天赋满格,他们……大概只有半格的意思。
沈安想揍这厮一顿,转念想起了科学,就淡淡的道:“那个……遵道啊!”
“安北兄。”
王雱在给沈安使眼色,暗示自己有办法。
沈安漫不经心的道:“某教授你等杂学,今日子瞻在,你就和他交流交流,免得别人说咱们是闭门造车。”
“是。”
听到沈安竟然也是这个主意,王雱回身和赵仲鍼相对一视,两人都笑了起来。
敢在咱们的面前嘚瑟,收拾他!
“他?”
苏轼摇摇头,觉得王雱虽然聪慧,但毕竟太小了些:“某胜之不武啊!安北,要不你来?”
他挑衅的挑挑眉,可沈安只是淡淡的道:“想挑战某?先胜了某的弟子再说。”
苏轼摇头叹息,很是臭屁的道:“杂学……什么东西?”
沈安微笑道:“某的独家学问,子瞻兄可是看不上吗?”
十六岁的学问……
苏轼的人生无比顺畅,在老家时他的诗词文章无人能敌。来到京城参加科举,依旧是无人能敌。
高手是何等的寂寞,而寂寞能催生轻视。
他在轻视杂学。
沈安笑道:“如此就试试吧。”
任你再牛叉,哥依旧能用那些知识来碾压你。
苏轼笑眯眯的看着王雱,那目光就像是在看着一个孩子,竟然还带着些许……宠溺……
王雱真的想打人。
想他王元泽何等的孤傲,今日竟然被这个狂生给挤兑了。
此仇不报非君子啊!
他笑眯眯的道:“子瞻兄……知道什么叫做蒸发吗?”
苏轼摇头,脸上笑眯眯,心中却在想着:别忽悠哥,哥哥我可是天才。
这位未来的文学巨擘此刻还是个小年轻,得意洋洋,不可一世。
“某不知……”
别想忽悠某!
王雱笑的很是得意:“水倒在石桌上,若是太阳大,顷刻间就会消散,子瞻兄可知道是为何吗?”
苏轼想了想,确实是有这么回事。
生活中处处皆是这等小事,作为大才子,苏轼从未觉得这些事值得自己思索。
所以他摇摇头,说道:“不知道。”
“这就是蒸发!”
王雱从容的道:“太阳的光照射下来,照在人的身上会发烫,姑且不论其它原因,就单说热……太阳照射的地方会热,这个没有疑问吧?”
苏轼点头,他不知道王雱在弄些什么,所以有些觉得无趣。
还是和沈安斗嘴有趣啊!
“阳光普照大地,所到之处,渐渐发热,而水就会被这热气给渐渐蒸发……”
王雱说道:“咱们烧水,水开是水汽蒸腾,这也是一种蒸发,阳光照射亦是如此……”
苏轼无奈的道:“你说这些有何用?”
“当然有用!”
王雱说道:“子瞻兄你此次结石本可避免……”
嗯?
苏轼最近几天都随身带着夜壶,每日在那条路上颠簸,然后煎熬撒尿。
结石撒出来了,当看到那些奇形怪状,花花绿绿的结石时,他也是一脸懵逼,今日正想来问问沈安。
“如何避免?”
他已经被尿结石的痛苦给弄怕了,只要能避免,他保证会遵守。
王雱板着脸,极力模仿着沈安的那种表情。
他不知道那种表情在以后有个名号:电线杆上的老军医。
一个少年装作老成的模样,然后用那种最讨打的语气说道:“你喝水少是一回事,最主要的是你从蜀中到汴梁,这一路肯定经常喝了不干净的水,污浊之水,可对?”
这年头长途跋涉可没那么简单,一路上的饮食大多是将就,找不到干净水源时,不管是山中还是路边,只要有水,就会不管不顾的喝了。
苏轼再次点头,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渐渐滑入了陷阱里。
“那些污浊的水里带有许多泥沙,经常喝这样的水,自然会结石。”
王雱很是认真的说道:“你若是把水烧开,然后在边上导一根管子,就能利用蒸发的原理来获得纯净的水,如此就能避免结石。”
苏轼心中微动,但还是质疑道:“说的简单。”
王雱笑了笑,问了沈安:“安北兄,小弟想借用一下先前蒸酒的东西。”
沈安点点头,觉得有些惆怅。
赵仲鍼腹黑也就罢了,和老子关系不大,这是赵允让的遗传。
可王雱竟然也渐渐学会了忽悠人,这是谁的责任?
蒸发个毛线,直接用东西沉淀就好了啊!
半个时辰之后,苏轼他们回来了。
“这是安北兄当年弄出来的东西,看着很简单,最关键的就是那个倒着尖尖的锅盖,水蒸气汇聚在那里,下面接一根竹筒就是了……”
王雱很是诚恳的道:“你可以自家打造一个小的,下次出门带着,就不用担心会犯病了。”
苏轼想起刚才那浑浊不堪的水经过那个什么蒸发之后,出来的竟然是晶莹剔透的甘露,不禁心中佩服。
“安北大才,某不如也!”
赵仲鍼在后面出主意,王雱当打手,两人利用苏轼刚患病的急切心态开始了忽悠。
关键是这俩小子竟然还知道要用实践来增强说服力,于是苏轼就中招了。
想起苏轼以后出门都带着一口小锅,不敢随便喝水,每到一处最先做的事就是蒸馏……
沈安抑郁了。
他看着躬身的苏轼,再看看一脸正色的王雱和赵仲鍼,觉得这个大宋怕是要发生颠覆性的变化了。
可谁能来告诉我,这特么究竟是好还是坏啊!
……